德拉科沉默了一下，没有说出那个词。
“所以他才把创伤后的兰斯接到我们家里来，让我和他好好相处。”他说，“你不知道他当时有多吓人，每天不言不语，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发呆，像是一个活死人一样。我妈妈有天晚上探望他，被他吓了一跳——他就坐在床上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。我那时才认识他，不管我怎么跟他说话，带他认识其他家族的孩子，他都毫无表情一动不动，有一次高尔跟他闹着玩，兰斯差点杀了他——所以我当时才讨厌他，而且我也很害怕他。”
哈利听得聚精会神，他第一次知道了关于兰斯过去的这么多事情。
“那……那他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，”哈利困惑的说，“我是指——他现在对待所有人都很温柔的性格。”
德拉科笑了一下，那微笑里有些嘲笑。
“所以你是个格兰芬多。”他说，“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吗？对所有人都温柔的人，其实骨子里最冷漠。”
哈利第一次没有对德拉科的歧视而感到生气，他倒吸一口气，觉得德拉科的话细思极恐。
“可——兰斯是一个好人。”哈利确定又坚持地说。
看着哈利的样子，德拉科就知道他又想偏了，少年叹了口气。
“他当然是一个好人！他从头到脚就是一个善良的好人！”德拉科恨铁不成钢地说，“善良和冷漠是可以并存在一个人的身上的。我当时被那假穆迪变成动物的时候，他不知道穆迪耍弄的人是谁，就上前来救援，这是善良。如果他觉得他有能够解决问题的能力，他就一定会帮助别人，这也是善良。”
珀金色发少年停顿了一下。
“可是他对所有人都温柔相待，是因为他测试之后发现这样最容易和其他人相处，最容易隐藏自己。他在微笑，可他也将大部分人冷漠的拒之门外。”他说，“你难道没有注意过吗？除了你我、斯内普之外，兰斯交过新的朋友吗？没有。韦斯莱和格兰杰是你的朋友，所以他对他们也很好。他身边的那些斯莱特林是他的追随者，崇拜者，这和对等的朋友关系是不一样的，这就是他的冷漠，除了家人和我以外，他不需要其他人真正走入他的世界。”
哈利听得目瞪口呆，跟着德拉科的话，他似乎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兄长。
“你——你真的好了解他啊。”他复杂的说。
“我不了解他，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？”德拉科翻了个白眼。
“可是你不是说你小时候讨厌害怕他嘛。”哈利忍不住问，“那为什么你们两个关系会越来越好？”
听到这个问题，德拉科停顿了一下，他的嘴角勾起，露出了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容，非常斯莱特林。
“我？那是因为我发现，他当时身上那所存在的阴郁的特性吸引到了我。”德拉科喃喃地说道，目光微微眯起，口吻有些怀念，“我当时心里想，这个男孩这么可怕，又这样脆弱。他阴暗又忧郁，冷漠又易碎，简直让人移不开目光。既然他将全世界拒之门外，我就一定要当他唯一的朋友。”
德拉科咂了咂嘴。
“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，我他妈竟然和他在一起了，你说奇怪不奇怪？”
哈利的身体忍不住向后挪了挪。
“奇不奇怪我不知道，”他说，“我只知道你们两个都有病。”
德拉科哈哈大笑起来。末了，他收起笑容，严肃地叮嘱道，
“我再说一遍，你不许问他，不许提起这个人，听到了吗？上一次，他光是看见迪林·沃特入学，他就失眠了好几晚，自己一句话不说，也不让我打扰他。你要是将这个问题问出来，对他的伤害只能更大。”
哈利举起了双手，“我知道了，我肯定一句话都不问，我发誓。”
就在这时，他们听到远处的走廊传来吵闹声，德拉科叹了口气。
“终于来了。”他嘟囔道，“魔法部部长都没他忙。”
哈利抬起头，看见一群从一年级到四年级都有的斯莱特林学生们围绕着兰斯，争着和他说话，兰斯和往常一样，微笑有礼貌的看着他们，一个个的回答问题。
看着兰斯那温柔的笑容，哈利抖了抖，忽然对此有了完全不同的看法。
他又想起，似乎兰斯身上真的有一股十分容易让人畏惧的气场，他不笑的时候，就会显得有些冰冷的吓人，即使他并没有生气。哪怕是之前舞会的时候他只是将头发梳上去，露出额头，也会立刻让散发出的气质显得干净冷漠又有些精明的利己。或许是因为这样，兰斯才会收敛自己，时时刻刻都面露微笑，以此来隐藏笑容更深层次的东西吧。
哈利收回头，他的心安定了不少，至少和德拉科聊了一阵天，他内心的忐忑消失不见了。
“谢谢你跟我说这些。”哈利衷心地说。
德拉科抿了抿嘴，神情显得有些别扭。
“没事，反着闲着也是闲着。”他嘟囔道。
哈利停顿了一下，后知后觉地说，“还有，你刚刚是不是喊我‘哈利’了？”
“啊？”德拉科先是一愣，他随即瞪起了眼睛，“我——我才没有！”
“好吧，那是我听错了。”哈利怂了怂肩膀，他站了起来，“再见啦，德拉科。”
德拉科的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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