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于前世张绍民怎么对付的他,天香记不得了,只是因着这一点模糊的记忆要去寻那王墨。尽管此时距离那前世的抗税时间还有个四五年的光景,而江北的虫灾和辽东的兵患也与前世不同,但寻到那个搅屎棍摸摸底还是不会有什么错的。
不然,说不定哪天,这人就会给京城里管着户部税赋的冯阁老添了乱子。
想到心底的那个名字,天香眸色一暗。她已经小半年没有与那人通信,数次提笔,却总是最终放下。
聪慧敏感的那个人,怕是已经心生疑虑了。
天香情知前尘皆非,自己这纠结实在是荒谬,暗下决心定要自己除了心底的魔障。
只是,或许还需要一些时间吧。
梨洲书院地处余姚县东边的五磊山下,是远离市井尘嚣,竹林掩映、依山傍水的一片世外之地。前厅门口是一块画着书院先主人黄梨洲山居吟咏图的影壁墙,正值梅雨季,蒙蒙烟雨给那块影壁蒙上了一层水汽,更像是一幅水墨图画。
前厅名为一冬堂,取自黄梨洲的“一冬也是堂堂地,岂信人间胜著多”,黄三最是喜欢此句,故而修葺书院时特意取了这个名。王墨每次看到堂名,都觉得一股凛冽冬寒迎面扑来。
可南方文人,哪里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冬寒呢。
管家轻声细语对一冬堂外的王墨道:“王公子,老爷有客,恐怕现下不方便,不如去书房等他?”
黄先生自午后便一直在前厅接待两位不速之客,王墨也是知道的,可书房外还排着几十号想向老师请教的同学呢。他摇摇头道:“我就在这里等着吧。”
他捧着卷子在廊下等了半个多时辰,仍未见客人出来,只听得厅内隐约传来只言片语。
忽然,厅里传来了黄三拔高的声音:“大人说得虽好,但老夫不过一介乡野村夫,哪有资格去参加官家的修禊事。”
一个徽州口音劝道:“先生切莫自谦,令尊和阁下都是江南文林魁首,这梨洲书院学子三千——”
又听得黄三道:“先父顾念前朝之恩,义不出仕,我作为人子,怎能妄改父道,还是算了吧。”
良久静默之后,一个斯斯文文的声音道:“既如此,我等便不多叨扰了。”
不多时,厅里出来了两个人,其中一位青衫的青年,王墨不久前才见过,是月前来过的徽商曹天瑞。另一个穿着月白锦袍的公子,面若春华,气度闲雅,虽唇红肤白面相阴柔,但鼻梁挺直,眉宇之间也藏着英气,隐约带着几分官仪,叫人不敢小觑。
跟着两人身后出来的便是家主黄三,他蓄着薄薄的唇髭,体貌丰洁,宛然一介端方美丈夫,丝毫看不出已是不惑之年。
那白衣人回首谢道:“黄先生不必再送,我等这就走了,所带来的几车礼物,还请黄三先生收下。”
黄三摇了摇头:“黄某不好饮酒,实在是无功不受禄,阁下所带来的书墨美酒,还请阁下带回。”说着,黄三瞧见了廊下的王墨,目光一凝,招手道:“子隐,你且前来,见过这两位阁下。”他向两位客人介绍道:“这是老夫的一个世侄,姓王名墨,表字子隐。他父亲送到我这里来读书的。”
众人一番厮见之后,白衣人眼尖地瞧见了王墨手中字纸的只言片语,问道:“若是我没看错的话,王公子写的,是上届的会试题目?可是要明年上京参加会试?”
王墨磕磕绊绊答道:“不、不是,是要参加今岁的乡试。”
白衣人挑了挑眉:“还未乡试,这么早就准备起会试题目了?”
他随口一问,却没见王墨张了张口,神色哀戚,半晌没说出话来,但眼神里隐约带着几分渴求。
黄三知道他有所求,便摇了摇头道:“大人今日与他遇到,也是他的造化。就为他讲讲这写文章的门道吧。”他转而对王墨道:“子隐,你把你做的文章拿来给大人瞧瞧。”
王墨应了是,恭恭敬敬把纸张递给了白衣人。
白衣人看了两页纸之后,抬眼打量王墨:“今年是第几次乡试?”
王墨赧然道:“第、第三次。”
白衣人轻咦了声:“我见你文字做得渊涵醇正,大有学识,绝非三载之功。虽是会试还欠缺些东西,但是乡试绝对没什么问题。若这是第三次的话,上次失利,绝对是可惜了。”
王墨眼圈一红,掉下几滴泪来,惨然跪谢道:“学生多谢大人谬赞。”
白衣人一怔,转而笑道:“王公子真是性情中人。”
黄三叹了口气:“大人不知,我这学生一心求出仕,却是一波三折,命途多舛。若是大人不急着走,不妨在此小住一日,为他指点一二。”
曹天瑞心道还要去请其他人,正想婉拒,却听到白衣人开口道:“既然如此,那就再叨扰一刻了。”
黄家下人引着两位客人入住厢房后,曹天瑞颇为不解:“日程如此紧张,大人为何还要在此耽搁?”
白衣人笑了笑,只是避而不答:“曹兄可认识那王墨?可知道他是因着什么缘故数次不中。”
曹天瑞神情有些古怪:“这个,我上个月来时还真的打听过,”他呵呵笑了一声,“正如黄三所言,此子实在是命途多舛。”说罢,便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娓娓道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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