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，轩辕珏为学子们安排了一次小考。
玄明坐在学室中，只觉得今日她斜后方座位上的冷玉江很是怪异。他不时在偷觑她，可撞到她的目光却又躲闪起来，一张清朗的面庞时红时白。
玄明感到诧异，却未作深究。
轩辕珏分发了试卷，回到上首，他面色沉静，可眼中的不悦却如此明显。
“今日的文章，以男女大防为题，各抒己见，不必拘于一格！”
男女大防？玄明有些诧异，轩辕珏从来都是主张太学司学子要多议家国大事，怎的今日竟出了这道有关伦理的题目？
学子们纷纷开始低头作答，轩辕珏这才抬眸，看了玄明一眼。这一眼，让她狐狸毛都要炸了。
“他是不是......姜允斌！”玄明开始在心底恶狠狠地咒骂姜允斌那张欠欠儿的嘴！
半个时辰后，学子们纷纷交卷。
轩辕珏粗略看了看，抬头扫视众学子，肃然道：“‘大防’二字，自古便用以男女之间，然所谓‘男女授受不亲’却极为狭隘！为君子者，防身更需防心，非得终身之诺，不近彼身，更不得动妄念!”
众学子皆起身拱手道：“谨记夫子教诲！”
轩辕珏将手一压，众学子又坐回去，听他继续娓娓道来，“此为其一，其二者，‘大防’二字不应止于男女，男子之间也不应逾礼失态，宜恭谨、疏淡！否则，作为学子、贵族、未来的官员，彼此勾肩搭背、更甚者同塌而眠，与市井地痞何异！”
众人闻言，皆转头看向孟清烽，这位仁兄已然寄颜无所，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！
轩辕珏说完，也不再理会众学子精彩的神色，一拂袖，负手离去。
········
恩街上的人，总少不得应酬。
这一日，到了放课时分，轩辕珏与玄明各自走出来，便都有人在等了。
玄明看着一步步走向轩辕珏的金惜泉，心中涌起强烈的想念。但她只能站在那里，看着自己曾经的哥哥走上来，却只能装作不熟识。
“轩辕兄，许久未聚，今夜便去我家用饭吧，君逸也来！”金惜泉盛情相邀。
“倒是真有些想念弟妹做的竺桑菜肴了！”轩辕珏故作漫不经心地看向玄明，“毓明，你同去如何？”
玄明抬眸，望向金惜泉，却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神，满是戒备与轻蔑。
“今夜学生还有些私事，不便登门叨扰金大人！”玄明拱手施礼，便急急走向不远处正在等候的宋毓然面前。
金惜泉蹙眉不悦道：“轩辕兄，你请他作甚？他不也是那人的走狗吗！”
轩辕珏欲言又止，只得无奈笑笑，与金惜泉一同离去。
“二弟......”宋毓然自然看到了这一幕，小心翼翼问道：“今夜太子设宴，召我们去太子府，你去吗？”
玄明平复了内心的委屈与难过，淡淡道：“都有谁？”
“孟家、冷家与金家二房的子侄都会出席！”
“去！”
宋毓然见状，便吩咐车夫赶往太子府。
“那个，二弟啊，”宋毓然赔着笑道，“咱们要不让林夕堂给金家老爷子打声招呼，让他们父子别为难我了，我这三天两头被吏部弹劾，都成了吏部检查司的常客了！”
玄明终于有了些笑意，“吏部这段日子，罚了你不少俸禄吧？”
“何止，我这兵部的差事都做不了了，孟太尉也不管管！”宋毓然委屈道。
“他如何动得了金长公子？”玄明冷笑，“那可是竺桑的驸马，因此只要不是将你拉下官位的弹劾，孟辉不会出面的！”
宋毓然无奈叹息，玄明忽而轻笑，“不过相信今夜之后，你的处境定然会有改善！”
········
玄明与宋毓然到了太子府，出来迎接的竟是霜竹。三人见面，眼神碰了一瞬，便移开了。
“这位便是霜竹姑娘了吧？”宋毓然笑问道。
霜竹敛衽垂首道：“奴婢正是霜竹！”
“果然是位秀外慧中的佳人，难怪深得圣上爱重！”
“不敢！圣上不弃，肯让奴婢侍奉衣食，乃是奴婢几世修来之福！”霜竹谦卑道，“二位公子才是人中龙凤，太子殿下今早还对公子们大加赞赏呢！”
宋毓然又问道：“却不知殿下今日召我等进宫，所为何事？”
霜竹四顾了一眼，故作无心道：“殿下赏识两位公子，对公子们的终身大事也要关心些的！”
宋毓然与玄明相视一眼，心下明了。
入了宴厅，文珉与金惜如正坐在上首，玄明与宋毓然上前行了礼，便自行走到最末的席位就坐。
文珉见状，想要将他们二人叫到身前，却又略一迟疑，没有开口。
“孟家、冷家、金家还有宋家，都是本宫重用的家族，本宫有意让你们的家族亲上加亲！”
酒过三巡，文珉起身，引入正题。
他先是转头看向左手边的袁文晋，“文晋，你是本宫最为器重的客卿，你的终身本宫素来挂心，却不知你可有心仪的贵女？”
袁文晋目光中闪过一瞬的冷意，面上却是恭谨有礼，“殿下，学生尚在求学，无心婚配！”
金惜如却在此时开口，“袁公子才华横溢，相貌出众，想来这眼光也是要高些的！只是男大当婚，可等不得呢！”
“侧妃说得是！”袁文晋起身拱手道：“待文晋明年学成，定择一良门闺秀成家！”
文珉看向座上唯一的两个女子——金惜玉与孟清菀，叹了口气，“如今这四家，只有两位待嫁的女儿，可贵公子却是不少，难办得很啊！不过，本宫听说宋家二位小公子受族规所限，娶不得恩街的贵女，可有此事？”
宋毓然起身，禀告道：“回殿下，确有此事，臣兄弟二人也是深感遗憾！”
“可惜可惜！”文珉看向玄明，“本宫还想着将玉儿配与毓明，如今看来，未免太过委屈玉儿了，想来金家二老也不会答应！倒是我们文晋嘛......”
玄明便知太子改了主意，要将金惜玉许配给袁文晋，她抬眸看向金惜玉，却见她正在绞着手中的帕子，面色凄怨。
金惜风见状正欲起身，玄明却先他一步，“殿下，学生家中有一族妹，不说沉鱼落雁，却也是姿容秀丽、温婉贤淑，若能配与袁公子，想来也是宜室宜家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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