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南之所以能够如此肆无忌惮地进行着自己所谓的正义,正是因为自己在别人口中的那个属性。
不死的。
但是现在,当纪南在恍惚中清醒的时候,当阿丧和曹正淳围在他的身边的时候,纪南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。
他愣愣地看着前方,看着前面的这面墙壁,感受着脚下的粘稠,但是脑海中却充斥着……
恐怖。
没错,现在纪南格外的害怕。
他不敢看阿丧,更不敢看把自己当做神灵一般对待的曹正淳。
以曹正淳的处事方式和态度,在知道了自己是一个可以被杀死的人之后,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听进了陆建设的话之后,他肯定是会进行某种必要的行动的。
说不定,他会杀了自己。
纪南深呼吸了一口,小心翼翼地朝着一旁的曹正淳看了过来。
当两个人对视的时候,即使是曹正淳,也没有想到纪南会以这样的眼神看着他。
在他的脑海中,即使纪南是平庸的,即使他好像是一个普通人,但是他却无时无刻都掌控着这个世界的最基本的法则。
这样的人,是不应该有惊恐的眼神的。
可是……
现在的纪南在看向自己的时候,竟然是害怕的。
曹正淳甚至能够看见纪南双眼之中瞳孔的颤抖。
他皱眉和纪南对视着,不知道纪南为何会表现的如此的……卑微?
“先生你……”
曹正淳小心地开口,但是他刚一开口,纪南就惊吓一般地后退了两步。
这一次,曹正淳彻底地呆住了。
他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。
“先生,我是做错了什么吗?”
纪南深呼吸着,脑海中努力地思考着自己如何才能不惹怒眼前的这个疯子,这个本质上就是疯子的人。
他犹豫了很长的时间,这才在阿丧的搀扶下缓缓开口:“曹方的事情,他只能自己慢慢来了,以后的话,你不要见我了,保护好曹方。”
说完,纪南大步朝着门口走去。
他不敢看身后的曹正淳,更不敢去看和自己一起的阿丧。
阿丧和曹正淳对视了一眼,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,但是很快,他对没有丝毫恶意的曹正淳点了点头,然后大步冲了出去。
他跟在纪南的身边没有说话,而此时的曹正淳站在楼上,低头看着正在匆匆离开的纪南。
此时的纪南更像是做错了事情的人一般,正在急于逃离现场。
曹正淳还是不明白,但是纪南最后的几句话,让他还是有所怀疑的。
纪南在大街上不知道走了多久,恍惚的神情让他撞到了不少的人,要不是阿丧在一旁护着他,可能他已经被很多人殴打了。
终于,纪南停了下来。
他回头看着阿丧,狠狠地吞咽了一口问:“如果……我会被人杀死呢?”
在纪南的记忆中,阿丧是一直对自己很好的人,甚至是对自己愚忠的人。
这样的人还是比较可以信赖的。
所以纪南想要从阿丧这里得到一些心里安慰。
阿丧看着纪南,好像是在思考一些什么。
但是很快,他就笑了出来。
“老大你说的是哪里的话?”
他和纪南并肩站在一起:“刚才你站在那面墙前,是陷入到什么幻觉中了吗?”
纪南没有说话,他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纪南,周围的人穿梭前进着,好像是他们身边的陪衬一般。
终于,阿丧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,他必须要给出纪南一个答案。
一个纪南想要的答案。
“不怎样?即使你没有了不死之身,你依然拥有所有人的向往和追求,你依然是所有人都会追随的人。”
纪南的眉头紧促着,他还是不理解阿丧的说法:“可是我现在很恐惧,很恐慌,我甚至没有正常的理智来思考了。”
阿丧深呼吸了一口,他抬起手来抓住了纪南的肩膀。
“老大,先生……纪南!”
他咬牙切齿地说话,尽量让自己的每一个字都格外地清晰。
纪南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阿丧,听着从阿丧口中传出的自己的名字。
“你现在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很多记忆了,但是我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?”
他抬起手来,在纪南的胸膛上点了两下,就像是想要把他戳醒过来一般。
“在我的调查中,即使是在最开始的时候,在你还是一个普通人的时候,你在血雨腥风中也从来没有害怕过。”
“你以前的那些基点,以前的那些想法,那些行为,都深深地埋藏在你的身体里。”
“只要你还是你自己,你就永远是无敌的。”
阿丧的脑子也有些混乱,他深呼吸了一口。
“老大,我不知道你到底看见了什么,但是即使是面对那个所谓的佛凡影,即使是面对真正强大的元一,他依然时你的手下败将。”
“现在我们要找一个叫做姬无用的人,我们要面对一个会随意杀人的男人,叫做佛凡影,我们要做的,就是让这样的人停下来。”
他的两只手在纪南的肩膀上狠狠地拍打着:“您能做到吗?”
纪南突然间有些冷静,但是即使他冷静了下来,即使身体的躁动和紧绷松弛了下来,他还是有些混乱。
“我看见了一张面具,那个人告诉我说,他抽离了我的力量,我现在是可以被任何人杀死的人了。”
听见这话,阿丧算是明白了什么。
他笑了笑,放开了纪南。
“老大,你最近太紧张了,像是面对元一那样的人,你以现在的状态去面对他的时候,已经是超负荷了,所以你看见的可能是你自己制造出来的单纯的幻觉。”
阿丧想了想,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酒馆。
“您要是太紧张的话,我们可以进去喝酒的。”
说着,阿丧拉着纪南朝着酒馆走去。
纪南现在完全就是一个行尸走肉,任由阿丧拉扯着走进了酒馆之中,然后随意地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。
“老板!点菜!”
阿丧的声音让纪南清醒了过来,他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。
纪南缓缓地抬起头来,看着眼前的阿丧,好像看见了阿丧脸上……
也有一张面具。
或许,他也需要一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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