值得贺瑞称赞的是王传栋的求知欲。白天干活都已经累的要死了，晚上王传栋还不着急休息，非要点了带松树油子的松枝照明，让贺瑞教他识字。贺瑞真不知道松树还能出油子，而且还十分易燃。贺瑞从《三字经》教起。不一会儿贺瑞就受不了了，“松油子烟太大了。赶紧吹了吧？”
王传栋却不以为然。“没事。再教我几个字。”
“天亮了再说吧！”说着贺瑞直接熄灭了松枝。“光线恍惚不定会伤眼睛。烟又这么大，再把咱们熏着。”贺瑞真是受不了这烟呛，真怕熏出个好歹。
“就一点烟怕什么！”王传栋喝道。
屋里骤然没了光亮，王传栋什么表情贺瑞看不见，但是他的声音突然高了，语气也很不善。从来到王家，贺瑞觉得王传栋的脾气应该是有点倔的但还算随和，可是没想到这么急躁。贺瑞顿了一下。“你借书，我教你认字，这都是你我愿意的事。你要是不满意就把书还回去，我不看了。”贺瑞对这些书的需要，不亚于王传栋的求知欲，但是她必须占据主导地位。
“不是…我，不是那个意思，我，我就是再想学几个字。”王传栋的语调就低了。
贺瑞沉默。
等了半天王传栋没有听到贺瑞说话，“是我不对。我不该吼你。”王传栋道。
贺瑞还是沉默。
等不到贺瑞的声音，王传栋真的有点慌了。知道贺瑞能教他认字，天知道他有多高兴。要是贺瑞真不教他，他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认字了。“我看着别人进私塾读书，我做梦都想去。有一回我去私塾给王传祥送东西，听见先生讲课，讲的真好听。我就想我要是能去听一回多好。”王传栋停顿了一会儿。“我没想到你能识字，还肯教我…就这么一会儿，我还没记住，我着急了，是我不对。”
贺瑞的眼睛适应了微弱的光线，看见王传栋朦胧的身影给她鞠躬。贺瑞占据了主动权，王传栋的态度又十分诚恳。不得不说王传栋对知识的渴望也让她怜悯。贺瑞就不会端着了。“知识浩瀚如海，就是天天苦读不辍也不可能学尽天下知识，你不用急于一时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王传栋答道。
他回答的太果断了，贺瑞觉得她应该都没听懂自己说的是什么。“我说的话你都听懂了吗？我要听实话！”
“我，我…”王传栋怕说了不懂贺瑞生气，但是撒谎她是不是更生气。所以还是说实话吧！“你说的啥海的，读的我不懂，但是我猜着你是不让我太着急。”
“是。我说的是，你要学的东西像大海一样多，天天不停的也不可能学完，不用着急。”贺瑞道。
“你会的真多。”王传栋语气很诚恳还带着羡慕。
“我教你识字，我就是你的老师…”
“是先生！”王传栋打断了贺瑞的话。
是啊，古时老师叫先生，“那我是你的先生了，你应该怎么对我？”
“我，我一辈子对你好！”王传栋语气很坚定，好似下定了决心似的。
“不对。你这是丈夫对妻子说的话。我名声不好，你不愿意娶我…”
“不是，从今以后我愿意。”王传栋急忙打断了贺瑞的话。
你愿意，可是我不愿意。“你听我说：我是问，我是你的先生，是你的师父，你该怎样对我？”贺瑞说道。
“你是女子…”
“所以不能教你？”贺瑞反问。
“不是，不是！”王传栋慌乱的答道。他真是怕贺瑞一个不乐意就不教他了。这些日子他是看出来了，她厉害着呢。“我不知道我除了能对你好，还能做啥？”
“如果你现在是求别人教你呢？”贺瑞问。“你好好想想。”
王传栋沉默了一会儿，“我会打猎，是村西的苏大伯教的。当初我是偷偷的求他教的。他可怜我就教我了。我给苏大伯磕了三个头。”
“我不用你磕头。”想想那个场景贺瑞都不舒服。
“我以前听说拜师要给束脩的，可是我没有东西给苏大伯。后来我学会了打猎，就把打的猎物让商安给他送去。”王传栋说完就停下来，等待贺瑞说话。
“我不会要你的束脩。”贺瑞说。
“那你要我怎么做？”
真是孺子可教也。贺瑞暗暗的想。“你对苏大伯恭敬吗？”
“我当然敬重他了，还很感激他。他无儿无女的，我还打算孝顺他。”王传栋说到孝顺的时候，明显语速慢了。
“我要你敬重我，感激不必了。孝顺二字，只要顺就够了。只要是不违背良心，不伤天害理的事，我要你听我的。”贺瑞不墨迹了，直接说自己的想法。
“我王传栋今日发誓，日后一定敬重你感激你，只要不干坏事，我就听你的。我如果做不到就让我不得好死。”王传栋干脆而诚恳的起誓。
贺瑞有些发愣，没想到今晚能引出这些话。王传栋做不到十分，能做到四五分也是好的。没听到贺瑞答应，王传栋有些没底，试探着问：“还有别的吗？”
“我教你一句话，一日为师，终生为师。你今天发的誓，是要遵守一辈的。”贺瑞道。
王传栋连连应下。
时候不早了，明天还要一大堆的农活呢。两人便躺下了。一时间两个人都没睡着。王传栋一会儿想，我说对你好，肯定就对你好。一会儿又想得多长时间能把书上的字都认完。贺瑞则因为有了王传栋的誓言她踏实多了，想着日后王传栋最起码不会欺负她了吧。贺瑞摸着挂在脖子上戒指睡着了。
第二天一早，在王传栋出去之前，贺瑞又教他了几个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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